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,那种久违的味道瞬间唤醒了记忆。
六年过去了,她再没敢迈进那家店一步,害怕触景生情。
可今天这碗粥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,把她精心筑起的防线击穿。
终于,眼泪一颗接一颗砸进碗里,打在粥面上。
啪嗒……
六年来的所有委屈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。
她抬手擦掉泪水,动作粗暴,脸颊被擦得发红。
“谢小姐,你怎么了?”
护士进来,看到她哭成泪人,愣住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
谢笙晓飞快抹干净脸。
喝完粥,她看了一眼时间。
十点半……
她盯着数字发了会儿呆,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。
全勤奖没了,她心里一揪,那点奖金原本可以买点营养品给巧巧的。
尽管想法泡汤了,她还是拨通了公司电话,请了天假。
下午打完点滴,谢笙晓去找主治医生,想办出院。
医生一脸震惊。
“你才做完手术,最少得留院观察两天。”
“我真的没事。”
多住一天,就要多一笔开销。
巧巧等着钱救命,她不敢乱花一分钱。
“我是医生,我得对你负责。”
谢笙晓打断他
“我签免责书,出了问题不怪你们。”
医生看她态度坚决,不再劝留。
“那你让家属来接吧。”
谢笙晓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我没有亲人。”
医生皱眉问:“昨天晚上送你来医院的那个人,不是你家人?”
谢笙晓轻轻摇头。
“只是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。”
她在医院大门外,手里捏着那张出院费用单。
上面的数字晃得她眼睛发酸,她眨了眨眼,努力看清那个吓人的总额。
这笔钱,够巧巧在重症室待三天了。
而这份费用,是方淮先垫上的。
她得还。
手机轻轻震了一下,一条信息跳出来——翻译的酬劳到账了。
她低头盯着账户里所剩无几的余额,几乎要喘不上气。
“妈妈……”
“晓晓……”
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,像是在呼唤她。
她解锁了手机,给彭世安打电话。
“嘟——”
等待的铃声一声接一声,直到提示无人接听。
他为啥不接?
是太忙?
还是……
生气了?
她慌乱地翻出通话记录,一眼就看到昨晚彭世安的未接来电。
是谁挂的?
方淮?
一定是他!
一定是他发现后,直接挂掉了电话,所以彭世安才不再打来!
她一连拨打了三通电话,第四次尝试时,电话终于接通了。
“你再次改变了主意吗?”
彭世安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,语气不耐。
“怎么,又有什么事情了吗?”
“彭先生,实在对不起,我刚才才看到你打来的电话,它显示已经被挂断了。”
谢笙晓声努力把声音放得十分轻柔和缓。
“我昨晚因为胃部剧烈疼痛,所以紧急前往了医院就诊,可能是负责照顾我的护士担心我无法好好休息,按掉了你的电话。”
“哦?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?”
“我已经感觉好多了。”
“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,我想邀请你共进晚餐,你觉得今晚方便吗?”
“晚上八点,我会安排人去接你。”
彭世安说完这句话后,电话随即被挂断。
今晚,她必须让他答应帮助自己,因为巧巧不能再拖了。
同一时间,“风之重”律师事务所内的气氛异常压抑。
“方律师已经连续砸碎了四个水杯……”
实习生小声嘟囔。
而魏暮晨正站在尹玉枫办公室的门口。
“尹律师,关于谢宴舟的这个案子,您有啥看法?”
尹玉枫的目光扫过方淮办公室紧闭的门。
他回想起昨晚大哥尹玉枫在会所遇到谢笙晓的事情。
心中更加确定,方淮和谢笙晓之间的关系,绝不普通。
“魏暮晨,你立刻着手,接下这桩委托。”
可是对方牵涉到陈家,这背后隐藏的势力错综复杂,其中的风险难以估量。”
“不是有方律在那边周旋吗?你还在担忧什么呢?”
“可是我个人认为……”
尹玉枫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,他轻声说道:
“你尽管大胆地接下这个案子,无论是你认为能处理的,还是你觉得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,都可以全权推给方律去应对。”
魏暮晨最终还是点头表示同意。
他知此案件难度不小,但若是赢下,对他职业发展大有好处。
正当他们交谈之际,尹玉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接起电话,听筒里立刻传来方淮的声音。
“立刻马上过来。”
方淮办公室。
方淮直接开口命令道:
“彭世安那个案子,立即给我辞掉。”
“啊?”
“这究竟是为什么?要知道,对方可是开出了非常高的酬金啊。”
“这个案子实在过于混乱,其中存在的漏洞也是多不胜数。”
“如果我们将证据不足的人强行送进监狱,那无异于是在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的根基下,亲手埋设了一颗定时炸弹。”
尹玉枫微微眯起眼睛,试探性地问道:
“你是不是开始怀疑,他那位妻子可能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问题?”
“我们并非负责侦查案件的警察,对于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猜测,根本无需多做讨论。”
方淮合上了手中文件夹,将其扔给尹玉枫。
“立刻去把这桩委托退掉,至于退案的理由,你可以随意编造一个出来。”
尹玉枫盯着方淮,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。
“你该不会是,因为谢小姐的缘故吧?”
方淮闻言,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。
尹玉枫吓得缩了缩脖子,转身就走。
夜幕降临。
方淮的车,在医院门口转了第五圈,终于停下。
这个点,她吃饭了吗?
他手里提着保温盒,里面是熬了三个小时的松茸鸡汤。
方淮推开病房门的一刻,刺鼻的消毒水味冲来——床铺干干净净,像没人住过。
床头那束向日葵也不见了。
“谢笙晓人呢?”
他快步走向护士站。
“她下午就出院了。”
护士回答。
“什么?”
“她昨晚刚动完手术,今天就走?”
护士吓一跳,本能想反驳,抬头看见是他,语气又软下来。
“她坚持要走,我们劝不住。”
“出院必须家属签字,没人通知我?”
“为什么不叫我去?”
护士眼神微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