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雨夜启程(1 / 1)

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,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。

灵荷拉起拉链的瞬间,卧室门被猛地撞开,母亲顶着凌乱的头发站在门口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。

“你真要走?为了外人的几句胡话,连这个家都不要了?”母亲的声音嘶哑,指着她背包上露出的茶包边角,“就为了那破茶叶?你爸要是泉下有知,能认你这个不孝女?”

灵荷将铁盒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夹层,父亲的茶记在里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
手腕上的淤痕在晨光中淡如薄雾,却在母亲提起父亲时微微发烫,像在无声地反驳这伤人的指责。

“这不是外人的话。”她拉起行李箱走向门口,轮轴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轨迹,“是爸用二十年茶记告诉我的道理。”

灵荷没有回头,她知道母亲看不见她眼底的泪光,就像从未看见过她常年累月的委屈。

客厅茶几上摆着灵伟的空酒瓶,昨晚的争吵痕迹还未消散。

灵荷套上外套的瞬间,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,灵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进来,身上还带着廉价的酒气。

“姐,你真要走?”他拦在行李箱前,眼睛浮肿得像核桃,“妈昨晚哭到天亮,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……”

少年时的依赖模样还残留在眉宇间,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算计的浑浊。

灵荷绕开他走向电梯,手腕的淤痕在接触到冷空气时泛起麻意。

这个她从小护到大的弟弟,早已在父母的溺爱里长成了依附藤蔓,而她再也不想做那棵被缠到窒息的大树。

“我的东西会让搬家公司来取。”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她看见母亲追出来的身影,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散乱,像株被暴雨打蔫的芦苇。

灵荷别过脸,将那声哽咽的“滚”字隔绝在金属门外。

搬家公司的货车在楼下等侯,灵荷看着工人将父亲的藤椅搬上车,椅面的茶渍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
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椅子,扶手处被摩挲得光滑温润,藏着无数个沉默品茶的黄昏。

“麻烦轻一点。”灵荷叮嘱工人,指尖拂过椅背上的刻痕——那是她小时候趁父亲不注意刻下的歪扭荷花,当时还被母亲追着打了半条街。

往事像茶叶在热水中舒展,带着微苦的回甘漫上心头。

货车驶离小区时,灵荷回头望了眼那栋灰色的居民楼,母亲的身影在阳台一闪而过。

她突然想起父亲茶记里的话:“离开不是背叛,是为了带着清醒归来。”手腕的淤痕在这一刻彻底褪去,只留下淡淡的印记,像枚浅淡的勋章。

临时租住的公寓在老城区,楼下就是热闹的早市。

灵荷打开窗户,油条的香气混着晨露的清新涌进来,与她记忆中金融街的咖啡香截然不同,却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。

她将父亲的铁盒放在窗台上,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茶样上,陈年普洱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
灵荷泡上阿婆给的陈年普洱,茶汤在白瓷杯里舒展,热气中浮现出父亲模糊的笑脸,手腕的淡痕随着茶香轻轻颤动。

手机在这时响起,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:灵伟跪在父亲墓碑前,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,配文写着“姐,妈说你不回来,我就长跪不起”。

灵荷盯着照片里熟悉的墓碑,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艰难摇头的动作,当时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,现在才明白是让她别被亲情绑架。

她拉黑号码的瞬间,律师发来消息:王涛反咬一口,说灵荷挪用公款。

附带的证据照片里,那份被篡改的财务报表上,赫然签着她的名字。灵荷看着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签名,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,手腕的淤痕再次浮现。

“真是赶尽杀绝。”灵荷将杯底的茶叶倒进水池,叶片在水中打着旋儿,像在嘲笑这场荒诞的背叛。

她打开父亲的笔记本,泛黄的纸页上贴着片太平猴魁,批注写着:“遇风雨则韧,经烘焙则香。”
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,灵荷看着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,像极了人体的经络图。

她突然想起终南山的处方笺,那些用茶名写就的药方,或许不只是调理身体,更是治愈人生困局的良方。

收拾行李时,灵荷在铁盒夹层发现个小巧的锡罐,打开的瞬间,茉莉花香扑面而来。罐底压着张泛黄的便签,是母亲年轻时的字迹:“你爸第一次送我的茶,说是终南山的野茉莉,能安神。”

灵荷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终南山的茶,那些看似冷漠的岁月里,或许藏着她不知道的牵挂。

就像这罐茉莉花茶,在时光里封存了半生,香气却从未消散。

她将锡罐放进背包,与阿婆的茶包并排摆放。两种茶香在包里交融,像两个时空的温暖在此刻相遇。

灵荷看着窗外渐渐变大的雨势,终南山的轮廓仿佛在雨幕中浮现,云雾缭绕间,有茶香顺着风的轨迹飘来。

晚上整理父亲的茶记时,灵荷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张火车票,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三天,终点正是终南山所在的城市。

票根边缘已经磨损,显然被反复摩挲过,背面用铅笔写着三个字:“等灵荷”。

眼泪终于决堤,灵荷抱着茶记蜷缩在沙发上,雨声在窗外织成温柔的网。

她仿佛看见父亲背着采茶篓,在终南山的云雾里朝她招手,手腕上的淤痕在泪水冲刷下,化作淡淡的茶香消散在空气中。

凌晨的火车鸣笛声划破雨幕,灵荷拉着行李箱走进站台。

背包里的茶叶随着脚步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父亲在低声指引方向。

雨丝落在脸上微凉,灵荷却觉得心里暖意涌动,因为她知道,这场雨夜启程,不是逃离,而是循着茶香与父爱的轨迹,走向真正的疗愈与新生。

火车启动的瞬间,她最后看了眼这座承载了太多伤痛的城市,手腕上的淤痕彻底消失不见,只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,在车厢里悄然弥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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